致敬 19 世纪怀表

文：白映泽

19 世纪：怀表和钟表业的黄金期

从1530年彼得.亨莱尔（ Peter Henlein ） 制造出世界上第一只可便携的表 “纽伦堡蛋”（ Nuremburg Egg ）后，“表”的历史便开始了。在之后的200年间，整个17、18世纪，表和钟并驾齐驱地发展，越来越多的制表师开始专注于怀表的制作，到了18世纪末期，怀表明显占了上风，成为人类社会计时器的主流。 待进入 19 世纪，怀表真正进入了它的最辉煌时代。

1550年左右的蛋形怀表。

怀表的基本走时、更精准、便携轻薄化的主要技术在 19 世纪前都基本被发明创造出来。比如惠更斯的摆轮游丝系统、各种优化的擒纵结构等此类最重要的发明，表盘上分针、秒针的出现，宝石轴承的使用，珐琅、金雕等装饰技艺在钟表行业的专业化，报时、闹铃、逆跳等功能的使用等等。 19 世纪前的几个世纪里，很多科学家、工匠和天才的制表师为这个世界留下了众多体现最高手工钟表技艺的怀表精品。在 19 世纪前，小巧的怀表，只能为皇家贵族和真正的有钱人所拥有，因为制造一块精致的表，从贵金属和原材料的选用，从机芯、表壳制作打磨修饰、到表壳和表盘上附加的珐琅、雕刻等工艺，一块表往往耗费一两年甚至多年的时间才能制成，怀表是绝对的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制于1630年内置日历和闹钟的怀表。法国里昂制表师为意大利贵客定制。这样的表只能是身份最显赫的人和最富裕的人所拥有。功能复杂，制作时间长久。

这块精致无比的怀表表盘制作从技术到艺术都为上乘，功能强大，另今人赞叹：表盘面精雕细琢的画面，有戴安娜手持新月的画面（表示月亮），也有阿波罗手持七弦琴的图案（表示太阳）。12点位表盘显示的是月相和月时，上方一个小的矩形空隙显示日期。9点位表怕能显示星期，同时每一个空格中都刻有与周一至周日相对应的神像。3点位表盘用来显示四分之一日。6点位表盘显示小时，中心设有设定闹钟的指示圆盘。右上方2点位2个区域分别显示季节和月份，并有各自所包含的天数。

进入 19 世纪，所有关于计时的发明创造在怀表表盘上得到了真正的释放和精彩展现。 19 世纪起始那年的一个事件就能预示 19 世纪是不平凡的。 1801 年，世界上第一个为了怀表能抵消地心引力、更加精准而设计的称为“陀飞轮调准器”（ TourbillonRegulator ）”的装置由制表大师宝玑先生发明，并申请了对 200 年后的名表行业还有深远影响的陀飞轮技术专利，这 标志着制表艺术的革命和计时新标准的树立。 之后的 100 年里，第一块计时码怀表、第一块三问怀表、第一块万年历怀表 ...... 都陆续登场。

宝玑先生发明的“陀飞轮”装置，在19世纪初始的1801年申请了专利。

到了 19 世纪，最早发展钟表业的德国和法国逐渐沦为附属地位，而原来的制表中心英国 -- 伦敦也已风光不再，到了 19 世纪中后期，英国的钟表业更是走向没落。瑞士在 19 世纪正式确立了世界钟表中心的稳固地位。

如今，在拍卖和收藏市场， 19 世纪的怀表是当之无愧的明星。

不可不知的 19 世纪钟表大师

阿伯拉罕 - 路易 • 宝玑 （ Abraham-Louis Breguet ， 1747 - 1823 ）

阿伯拉罕-路易.宝玑（Abraham-Louis Breguet，1747 - 1823）

谈到制表史，最不能跨越的就是宝玑大师。 阿伯拉罕 - 路易 • 宝玑虽是 18 世纪生人、他的很多发明也多在 18 世纪末期完成，但谈到 19 世纪的怀表，第一位大师仍然是宝玑先生，当今存世的宝玑大师制作的怀表，也多在 19 世纪初制造。宝玑是一位制表天才，他钻研好学，在不到 30 岁时已经对制表技术的创新突破有所贡献，并在 1784 年成为被认可的制表大师。 1801 年，他获得专利的“陀飞轮”装置在 2 个世纪后的今天仍然是复杂功能手表的代名词。三问、万年历、计时码这些最复杂的制表技艺的发明与改进都与宝玑有关。在四分之一的 19 世纪中（ 1800 年到他 1823 年去时），欧洲的皇室显贵、达官巨贾们在宝玑定制了无数精美绝伦的怀表。 宝玑所发明技术（打簧游丝，防震器、双秒针表等）包括他的钟表设计艺术（“宝玑字”、“宝玑针”等）都对整个 19 世纪的怀表制造影响深远。 他生于瑞士，却在法国度过最主要的日子。宝玑大师的后代 Louis-Antoine Breguet （ 1776 - 1858 ）和 Louis-ClémentBreguet （ 1804 - 1883 ）都分别成为 19 世纪有影响力的制表大师。 今天居于表坛至尊地位的宝玑品牌，它的影响力离不开人们对宝玑大师的无限尊崇。

费尔迪南多 . 阿道夫 . 朗格 （ Ferdinand Adolph Lange ， 1815 -1875 ）

如果没有费尔迪南多 . 阿道夫 . 朗格，那么今天格拉苏蒂小镇作为德国制表中心的历史一定会改写或有所不一样。朗格先生同样是位好学者。 1830 年，年仅 15 岁的朗格拜萨克森的著名宫廷制表师古特凯斯学习制表，学成后，朗格游历欧洲的法国、英国、瑞士等制表王国，增添了见识和技艺。 1842 年，他也获颁成为制表大师。几年后，他的一个提议书写了德国制表业的一个新篇章：他向萨克森政府建议在贫困的厄尔士山区（格拉苏蒂南部）建立制表业，同年 12 月 7 日，在政府支持下，朗格在格拉苏蒂镇建立“ lange & Cie ”表厂。格拉苏蒂制表业从此开端。 19 世纪的中后期，朗格和他的后代引领着德国制表业的新发展。如今，朗格品牌是高级制表的代表品牌之一，也是德式制表的绝对代表。

让 . 阿德昂 . 菲利普 （ Jean-Adrien Philippe ， 1815 -1894 ）

百达翡丽创始人之一让.阿德昂.菲利普（Jean Adrien Philippe）

对于 19 世纪制表大师的了解，如雷贯耳的大师名字实在太多。很多人会忽略一个单独的名字：让 . 阿德昂 . 菲利普。因为他的名字常常和一个首屈一指的品牌 ---- 百达翡丽（ PatekPhilippe ）连在一起，因此人们很少会去单独关注他。实际上，菲利普先生对百达翡丽制表技艺的贡献难以估量，甚至可以说他就是百达翡丽制表技艺的灵魂来源。因为百达先生是一位商人而不是制表师。成功的商人百达在 1939 年建立百达翡丽公司前身，而直到 1844 年百达与菲利普相遇合作，百达翡丽才真正走上高级制表之路，于第二年 1845 年就推出第一块三问怀表。有了菲利普制表技艺的贡献和正式加盟， 1851 年世博会，英国女王订购百达翡丽怀表，百达翡丽辉煌的历史真正开始。 1874 年百达先生逝世后，也是菲利普先生继续挑起责任，将百达翡丽公司发扬光大，并传给后代。

19 世纪还有像 JeanFrédéric Leschot （ 1746 - 1824 ）、 Louis-Frédéric Perrelet （ 1781 - 1854 ）、 NicolasMathieu Rieussec （ 1781 - 1852 ）、 UrbanJürgensen （ 1776 - 1830 ）、 Georges-AugusteLeschot （ 1800 - 1884 ）、 AntoineLe Coultre(1803 - 1881 ）、 Ulysse Nardin(1823 - 1876 ）、 Constant Girard （ 1825 -1903 ）、 Karl Moritz Grossmann （ 1826 - 1885 ）等这些著名的制表大师。翻开制表历史的每一页，他们每个人都是一部华彩的篇章。

那些炫目的技艺

技术之 陀飞轮

陀飞轮装置（Tourbillon Escapement）自18世纪末19世纪初由宝玑先生发明以后，在整个19世纪几乎没有大的发展实际到了20世纪才真正发展起来。宝玑先生自己做的陀飞轮怀表也屈指可数。而在19世纪中挑战陀飞轮技术、制作过陀飞轮怀表的制表师或品牌也很少，有记录的是芝柏19世纪末的“三金陀飞轮”。1892年，丹麦人Bahne Bonniksen发明了一种类似陀飞轮的系统卡罗素（Karussel）并获得专利。当今的陀飞轮技术已成为证明高级品牌的制表水准和各大品牌赚取高额腕表附加利润的重要手段，最早的精准计时目的已变为装饰目的。

宝玑先生制作的首枚四分钟陀飞轮表no°1176 古董怀表，同时也是他的第三枚陀飞轮表

宝玑先生制作的首枚四分钟陀飞轮表no°1176 古董怀表正面照

宝玑先生制作的首枚四分钟陀飞轮表no°1176 古董怀表背面照

芝柏制于1889年的“三金桥”陀飞轮怀表

技术之 三问

第一块真正意义上的三问怀表被制作出来之前，问表技术和制作历史已经有一百多年了。问表即报时表，可以报时、报刻或报更短的整点分钟。因此有报时表、报刻表、五分报时表等。 三问表(MinuteRepeater)要同时可以报时、刻、分，在最多32下敲击中报出任何准确的时间。三问表的关键是不但能报，还要报得好听，最好能达到大教堂钟声的效果。怀表因为相对较大，所以怀表的三问声音非常清脆响亮，而当今的三问腕表为能达到该种报时效果则难度很大，至今也没有几个品牌能在腕表三问制作方面做到完美。19世纪中后期后，三问表进入众多品牌的比拼阶段：百达翡丽、江诗丹顿、积家、爱彼等都有经典的三问怀表问世。当今腕表的三问技术仍然是只有几个知名品牌才能竞争的领域。

百达翡丽1881年产的三问怀表

技术之 万年历

年历的标示在很早期的钟表（16世纪末17世纪中）上面就出现了，而且早期的钟和表不但有年历标识，还会有天文月相星相等复杂的计时功能。而万年历（Perpetual Calendar） 是在日常计时之外，不但能标识日、月、星期和月相，还能够标识当年所处的年份和提示是否闰年，技术要求和复杂程度可想而知。因为计时功能的完整性，万年历怀表在19世纪中后期受到追捧，19世纪末期有很多万年历怀表面世。当今的万年历腕表就是曾经的万年历怀表的小型化演变。

百达翡丽猎式怀表，于1866年为西班牙市场制作，带万年历及月相功能，18k金材质，无钥上弦。该表为百达翡丽创始人之一菲利普先生在世时公司作品

技术之 计时码

计时码表（Chronograph）的计时功能由英国制表大师乔治格汉姆（George Graham）发明。第一块计时码表的发明，一直以来认可 首款计时仪器是1821年由尼古拉斯•凯世(Nicolas Rieussec)发明，并在巴黎赛马场成功完成测试。但最新的研究和古董实物又有新证明：世界第一块计时码功能的怀表看来出现在1816年，由法国制表大师路易蒙耐（Louis Moinet）制造......随着欧洲社会赛马、赛狗、赛跑等各种竞赛运动的兴起，19世纪中后期计时码怀表也成为重要计时工具。某些品牌更是领先他人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制作出了具有双秒针追针功能的计时码表。如今，计时码表是运动表中最普遍的功能表之一，各大中品牌都有自己的计时码表产品。但计时码技术仍然是一项复杂的钟表技术，同时，能够生产制作双追针计时码表的品牌仍然屈指可数。

法国制表大师路易蒙耐（Louis Moinet）

艺术之 珐琅

除金雕之外，珐琅是最早被运用到钟表制作中的工艺形式。微绘珐琅制作的发源地在法国，而钟表制作的最早中心区域正是法国。所以珐琅在很早期的钟盘上，16、17世纪早期古老怀表上就被使用，当时的作品均拥有高超的艺术水准和今人叹为观止的惊人美感。19世纪制表中心转移至瑞士后，珐琅制作的中心也转为日内瓦。这里产生了很多历史上最重要的珐琅大师。现在存世的最重要、最贵重的珐琅表多由他们签名制作。到了19世纪，欧洲人自身对珐琅艺术表盘并不是最为追捧，更多的珐琅艺术怀表被销售到中国、土耳其、俄罗斯和亚洲的其他一些国家。至今，那些有着精美珐琅面贵金属表壳的“中国表”都是藏家和中国买家争夺的目标。

当今的人们难以超越其微绘珐琅技艺的“中国表”

艺术之 金雕

那些早期的制表师和表的零件的制作者，他们本身就是铁匠、金匠、银匠或雕刻师，所以当用金属制作的怀表在他们手中酝酿时，第一个被采用的艺术装饰技艺一定是金雕。16、17世纪，18世纪的早期怀表金雕工艺几乎达到极致，从表壳到机芯，都被精细地雕刻甚至几层镂空。高超的手工精雕耗时耗力，所以那时候一块表都要好几年来制作。19世纪，金雕工艺在怀表上的重要体现，一个是各种定制表的家族元素和族徽等在表壳上的体现，另一个最重要的就是“中国表”精彩绝伦的机芯雕刻。播威、富硕、有威等著名“中国表”品牌的一大特色就是精美迷人的金雕机芯。

江诗丹顿1816年怀表黄金制成，花卉图案雕饰表壳，绿松石和石榴石镶嵌贴花。机刻雕花表盘缀有罗马数字刻度

大牌们的怀表时代

宝玑 1775年

宝玑表自一开始便已简洁的设计而出名。在宝玑先生创办宝玑时期和之前的年代，怀表因为其贵重性，只能为皇家贵族和极富有的人拥有，所以无论是表壳、表盘还是机芯，多数装饰有精美繁杂的雕刻、镂空、珐琅画、宗教元素等等。宝玑一改常态，以简洁的表盘设计致胜：简单的罗马字、清晰分割的分钟点或线、蓝钢时分针、不同点位变换的小秒盘、偏心显示盘、扇形逆跳指示、不同风格的宝玑纹等等都是宝玑表的特点。由宝玑创造的在尖头下端有个圆圈的“宝玑针”、简洁花体视觉舒适的阿拉伯数字时标“宝玑字”更成为同时代和后世不断模仿使用的经典时分针和时标设计（百达翡丽的一些经典名贵表款常常使用宝玑字和宝玑针）。表壳制作上，除给土耳其、俄罗斯等皇家特别定制的有相对繁杂的雕刻珐琅画装饰，多数都比较简洁。表盘用珐琅时，也是温润的白珐琅。宝玑表虽然设计简洁，但报时、万年历、逆跳等种种复杂功能都能被他制作在超薄的表壳中。宝玑自1783年开始直至1827年历时44年波折才完成的传奇定制怀表 “Marie-Antoinette”的制作技艺之高超、复杂、精美和艺术价值令今人都望尘莫及。

宝玑早期怀表，可见精美迷人的月相

宝玑作品Breguet N4009

宝玑传奇的“Marie-Anotinette”怀表

百达翡丽 1839

百达翡丽自1845年获得第一项制表技术专利并于1851年拥有像英国女王这样的尊贵用户后，就成为制表界的典范并一直保持至今。19世纪后半期，百达翡丽在三问表、万年历表、计时码表等高复杂表制作方面成为行业的佼佼者。1845年，百达翡丽推出第一块三问表， 1881 年，“精度调校器”获得专利；1889年，“怀表万年历装置”获得专利；1902年，“双秒追针计时装置”获得专利（而计时码怀表则在19世纪末就制作出来）。百达翡丽1866年为西班牙市场制作的一块猎式怀表，带万年历与月相功能；而1894年的一块高复杂怀表更带有7项复杂功能：无钥上弦，三问报时、万年历、天文显示、计时功能、月龄及月显示等。百达翡丽一直以“品质、美丽、可靠”为制作原则，品质和可靠依靠的是它一直创新不断的技术和近175年家族式的独立运作、严格管理，而美丽则是百达翡丽那种不可言传的设计理念和神秘的创作源泉。它的每块表总能迷住你，并在未来成为经典，成为拍卖场上的明星。

此百达翡丽怀表于1894年生产，带有7项复杂功能。无钥上弦，三问报时，万年历，天文显示，计时功能，月龄及月显示。18k金材质

江诗丹顿1755

如今尚存的高级名表大牌中，创建于18世纪的主要有五个：宝珀、雅克德罗、江诗丹顿、宝玑和芝柏。而一直没有间断做表且至今“威名”保持的仅有江诗丹顿一个。江诗丹顿以阁楼工匠高级定制表闻名于18世纪，但真正发展在19世纪。 1819 年，创办人 Jean-MarcVacheron 的后人 与 经验丰富的商人 François Constantin 合作， 才真正成就了声名显赫的江诗丹顿。 1839 年 ，江诗丹顿 新加入的技术总监 Georges-Auguste Leschot ， 带来了 可以重复及大量生产多种钟表零件的 仪器“ pantograph ” ，为整个瑞士制表业带来突破性的改革。 在此之前，钟表机芯均由人手独立制成的零件组成，每个零件的手工因此有所不同，导致机芯零件不可互相替换。机械化的工具改变了整个制表工序，更大大缩短了制表时间、提高了制表效率。 1884 年， 江诗丹顿 第一块万年历怀表面世，该表为双面、黄金表壳，正面为罗马数字、珐琅表盘，6时位小秒针，梨形指针。背面也是珐琅盘，万年历及月相显示。江诗丹顿在19世纪中后期制作的怀表多为上乘之作，表壳的花卉雕刻及标识、家族徽章等雕刻非常精美，它还在19世纪中后期为中国市场特别制作了微绘珐琅“百花飞鸽”造型的“中国表”和众多“昆虫表”，是最早跟中国市场发生联系的瑞士品牌之一。

江诗丹顿1839年怀表 黄金制成，机刻雕花表壳，斜曲线蚀刻和内填珐琅工艺。珐琅表盘缀有罗马数字刻度

江诗丹顿1884年制第一块万年历表

江诗丹顿1884年制第一块万年历表。黄金表壳，正面有11个罗马数字，珐琅表盘，6时位小秒针副盘，梨形指针。背面也是法郎表盘，48月万年历及月相显示

中国表的黄金期

中国表：为美而生

毋庸置疑，中国市场对于整个世界制表业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这种影响从18世纪开始就未曾中断过：18世纪中后期、19世纪、20世纪初期、21世纪初期，中国市场的消费作用对该时期的欧洲钟表业发展都至关重要。整个19世纪尤其前半个世纪瑞士钟表业的兴盛都与中国市场需求息息相关。

“中国表”，英文为“Chinese Watches”（或Chinese Market Watches），法文“Montres Chinoises”，曾被直译为“中国市场表”。我认为“中国表”更为合适。中国表来源于18世纪中后期英国为中国皇室所特别定制的钟表（这些钟表精品在今天的故宫里都可以看到），兴盛于19世纪英国、瑞士制表师针对中国市场而特别制作的怀表。中国表有时也特指一些典型的针对中国市场的怀表样式，比如“大八件”（Chinese Caliber Pocket Watches）。

精彩绝伦的“中国表”--播威百花表

中国人的艺术诉求和审美观，决定了中国表自一开始就是为美而生的。虽然中国清朝的盛世皇帝康熙、乾隆都对科学技术、天文地理有研究，但对于太过“奇技淫巧”的东西并无多大兴趣（乾隆稍不一样），他们对新奇的西方人、西方事物有兴趣，他们对精雕细琢有极致的要求。所以，中国表自一开始，就多以精美华丽的珐琅壳、珐琅面出生，机芯和功能不需要复杂，表盘仅需简单的时分针或三针即可。而整个表壳、壳面、内部机芯样式，则要符合中国人、或者中国皇帝和皇室的审美喜好。因此，珐琅画面多是西洋人物、西洋画、西洋故事或欧洲风光，表盘也多是大明火烧制、颜色润泽舒适的白色珐琅。

播威百花怀表，常见的“中国表”的表壳和表盘样式

中国表除了保留至今仍令人惊羡不已的上乘珐琅艺术，最令人称道的，就是中国表那些精雕细琢、精美绝伦的雕刻机芯。“大八件”为什么称之为大八件，著名的中国表研究收藏大师矫大羽先生曾有清晰的概括：“这种供人欣赏而艺术化了的机芯，被认为是由八个主要部件组合而成（指一个发条轮和约七块夹板等八件），而‘八’字谐音为‘發’，寓意吉祥发达，故从19世纪开始便流行‘大八件’之名并沿用至今”。所以，针对中国市场的中国表，在钟表复杂技术上不一定是最佳，但在艺术装饰和制作上绝对使用了当时欧洲和瑞士最顶级的工匠（金匠、银匠、雕刻师、珠宝师、画师、珐琅师等等）和制表师。

播威19世纪上半期制造的“圣母圣子”微绘珐琅造像怀表。典型的“中国表”，采用当时最高级的制作工艺

越来越受追捧的“中国表”

“中国表”的生产跨越整个19世纪，它在欧洲的生产分几个阶段，不同阶段的品质大有不同，所以当今存世的怀表价值也是大大不同。

最精彩的“中国表”，多产于1850年前。现在在拍卖市场上最受追捧的“中国表”多是几位早期大师品牌所作。比如伊伯利（William Ilbery）、梅兰（Piguet&Meylan）的中国表，是各大博物馆和收藏大家追逐的宝贝，它们的表多产于1800-1830年间。他们的表造型优美、贵金属打制、设计高雅精致、珐琅和金雕工艺多为同时代的大师级工匠制作，所以有很高艺术、历史和收藏价值。富硕（Voucher）和有威（Juvet）最好的中国表也多产于1850年以前。播威（Bovet）作为“中国表”的代表，产品更是从19世纪初卖到20世纪初。但它最高价值的精品，仍然是19世纪早期或中期的。

2012年11月在日内瓦佳士得拍卖的一块早期“中国表”由伊伯利制造。微绘珐琅出自当时珐琅制作大师Jean-Francois-Victor Dupont。约1815年制。估价7-10万瑞郎，最终以65.1万瑞郎高价成交

怀表价值一直被低估，这是收藏市场长期讨论的话题。但因为怀表的不易携带性，整体拍卖市场价格到现在也并没有疯狂地上涨。但“中国表”题材价值走向越来越好，好到常常一表难求。前几年还可以看到的如伊伯利、梅兰和播威的精品表，近几年几乎不见，如果有上拍，一定获得追捧，落槌价常常高出估价好几倍。而播威及之后各类品牌所出产的一般质量“中国表”怀表，价格并没有太大的提高。

( 原刊于《芭莎珠宝》，图文有修改）